山溪野径有梨花----缪贞谊

双溪居士 · 发表于 2011-6-1 09: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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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溪野径有梨花
——周玉美散文集《山溪集》读后

与作家周玉美信函往来有五、六年了，期间也断断续续刊发过她的一些散文。最近作家出版社出版了她的散文集《山溪集》，集子收录80篇散文，分为梨花飘雪、梦龙春浓和民俗拾趣三部分，这是她十几年业余创作的精品，也是作者散文美学的形象展示。读后，笔者不禁为之惊喜，惊,因其散文取材广博；喜，因其行文言语流畅。

（一）

      从题材上说，我最喜欢她写的民俗风情和怀念亲人故友的那一部分散文。在文字的背后，感受到作者心灵的底色和生命的影子。民俗作品《庵里芥菜》一文中，芥菜、跳鱼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作者朴实真切的笔下，博雅温厚的诗意，却一下子拉近人们与野菜的距离，充满了“封闭山乡没被外来因素淡化的原汁原味”（谢瑞元语），尤其对“腌制芥菜”的介绍，不避琐细，将复杂的对象清楚明白的表达出来，别有风趣。这类小品，不为再现而简单复述，每篇都有所寄寓。或人生感悟，如《草鞋》中“如今生活富裕了，人们不再穿草鞋了，但我们不能忘记，在那艰苦岁月里，它曾为我们走出了一条幸福之路”的感悟。或生态关怀，如《祭树》一文描写寿宁带有原始宗教性质的祭祀樟树习俗，生发出一种人类应返回到对自然的敬畏与崇拜的生态理想。类似篇什还有《立夏糊》、《麦芽糖》、《地瓜干》。
      周玉美早年生活在寿宁山乡，后又定居福鼎市井，对闽东山水有着复杂深厚的感情，以极为细致的捕捉客观形象的功夫为主，辅以想象和比喻的手段，把所要突出描写的景物绘形绘神呈现在读者面前。《江畔夜市》聚光于闹市夜色，在桐江汩汩的涛声中，从桐城夜幕初垂、灯影朦胧的初程，到茶馆品茗、江畔笙歌的高潮，再到长堤涉步、游人如织的尾声，一路错落有致的展现出种种夜景、月色和心曲，逼真尽态，摇曳多姿的喧嚣梦境。她的游记散文兼夹着社会风习，如《戴清亭》、《神奇的鸟屿》、《廊桥梦》等；偶尔旁证传说、博引方志，如《寿山石桥》、《孔氏家庙》、《平溪碇步》等，把名胜古迹、历史文物熔铸在文本中，增加了文章的厚重感。
      当下,散文领域写亲情乡事者不在少数,但我注意到周玉美自有他的特点。作者在《万年青》一文中剪取“父亲生前栽的一盆青翠可爱的万年青”、“父亲辞去公职回家务农”、“筹钱供我上学”等事件，写出了父亲对她深厚的热爱和她对父亲的感念，奏出温馨缠绵的父女情和思念曲，暗合父亲在世时的辛酸，给读者极大的感染。按理说，这类题材的散文很难写出新异，而作者却做到了，这是相当不容易的。在梨花飘雪这一部分，作者将自己的关怀投注到亲情的各个角落，在熟视无睹的地方写出许多感人至深的人物，如《鸳鸯稞》中的“二姐”，《一剪梅》中的“堂哥”，《三角梅》中的“董君”等等。

（二）

周玉美的散文语言，讲究记叙状物、表情达意的功用，追求着语体文的自然亲切、冲淡飘逸。文雅处如古韵小品：“只见他约八、九岁，剪着短发，两个脸蛋黑黑胖胖的，挺可爱。他快活地说：‘老师，您下午可有东西配饭咯！’哦！我忙问：‘这机灵鬼（小澎蜞）怎么吃呢？’胖子嘿嘿笑了，说‘把它切成两半，用醋、豆油、辣椒生拌吃，也可用面粉糊住它，放到油锅炸。’”（《江乡忆》）。状写景物简练简约、色调明丽：“秋风飒飒，阔大的芋叶在奏着绿色的诗的音韵。那承托绿色露珠的芋叶，在绿风中摇漾、滚动着，是如此的欢欣。月亮从绿波中浮上来了。哦！圆月被绿波一浸，显得多么温柔。那抹在芋叶上的月光，却是绿的。”（《芋乡吟》）。即便是讽刺文字，也含蓄幽默，不在表面张扬：“从此，这尊被打的佛，脖子歪了。信徒见佛歪了脖子，又重新再塑，但也是歪脖子的。”（《木鸡腿的故事》）。无疑，周玉美散文语言对于构成她的作品特色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由周玉美的散文，引发我深深的思考。看来，一位散文作家的创作成功与否，不在于他抛出何种惊世的散文主张，或是在某种潮流推逐下如何亦步亦趋地跟进，而在于创作实践中有否令人注目的特色和沉甸甸的实绩。在这当中，扎扎实实的功夫和力攀台阶的志气是必不可少的。只要脚步不停，风景亦不会停止。相信在未来的岁月里，把散文看作生命一部分的周玉美，必将带给我们更多的期待和惊喜。

2009年初夏写于宁德石榴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