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雅秀：豆 腐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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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 腐 花

文/朱雅秀

　　“豆腐花，豆腐花咧……”浓荫遮蔽的小巷深处，传来了这样悠长的叫唤。整条街道突然安静下来。燥热的阳光、苦蝉的聒噪、穿梭的车声，都淡了下来，仿如一张照片，回复了最经典的黑白——那是父亲的声音，穿透午后樟树的清香，直达耳膜。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这个词，总是与豆腐花相联。炎热的夏天，父亲的身影在街头穿行。一副木制的担子，几个白瓷碗，一罐红糖水，就是父亲的行头。每天清晨，父亲挑着担子，走出狭长的小巷，踩碎洒满光斑的绿荫，慢慢走出我的视野。我知道，他又在街头的树底下驻足，将行头摆开，开始坐看街头人来人往。

　　在那些岁月里，我不知道，父亲的心头，究竟承载了多少沉重？我只知道，母亲长年卧病在床，父亲下岗，我们三个子女上学，一家五口的生计全靠父亲一人撑着。没有什么一技之长的父亲每日早上的工作，就是卖豆腐花。炎炎酷夏，骄阳似火，温度常在40摄氏度左右徘徊，来往行人口干舌燥，经过父亲的豆腐花担子时，一碗白嫩如玉的豆腐花，总是引得路人停留，温热中一口气喝下，一丝滋润，几许清凉。

　　每天中午回家时，满身汗酸味的父亲展开手头的一大把零钞票，一张张展平按实，数得明明白白，送到母亲面前。在那间幽暗的小屋里，长年服药在床的母亲神智已有些昏盹，只认得父亲的样子和声音。潜意识里，母亲知道父亲的辛劳，对他展开了一副模糊的笑颜，那是父亲最大的安慰吧，他握着母亲的手，低声说一些话，抽上一管烟，然后走出屋，准备上山种地干活。

　　我常在放学回家的那条路上看见父亲。他坐在豆腐花担子前，阳光透过樟树枝叶间隙漏在他身上，他将一碗碗洁白的豆腐花递到人们的手中，脸上是一惯的温和亲切的笑容。坐了一早上，父亲的背已经有些挺不直，看起来有些疲惫，我却悄悄绕开他，离得远远的。同学的父母中不乏干部、高官，出入十分体面，对于父亲，我有理由疏远，只为了自己一份自私的自尊和虚荣。

　　后来，我离开家乡到异地求学，趁放假时间在外打些短工。炎热的天气，我在毒辣辣的日头下奔波，头晕目眩，冷汗直冒。扶着路旁的一颗树蹲下，我想吐。“闺女，喝碗豆腐花吧，解解暑。”一碗洁白温热的豆腐花递到了我面前，一个陌生的老人正关切地看着我，那张脸孔，沧桑，却温和亲切。对于我来说，曾经无比熟悉甚至于有些厌烦的豆腐花的味道，那一刻是如此清甜可口。我想起了家乡的父亲。

　　父亲老了。他常倚的那棵樟树依然枝繁叶茂，父亲的背影却日显佝偻，人也消瘦了许多。多年来，父亲独自承载着沉重与孤独，看我们一步步成长，年少的我却是那样的不懂事，甚至于不爱与他搭话，我突然觉得愧疚。

“豆腐花，豆腐花咧……”走在浓荫遮蔽的小巷深处，又听到了这样悠长的叫唤。那是父亲熟悉的声音，穿透午后樟树的清香，直达耳膜。整条街道突然安静下来。燥热的阳光、苦蝉的聒噪、穿梭的车声，都淡了下来，仿如一张照片，回复了最经典的黑白——是我站在父亲的豆腐花担子前，想笑，却满眼是泪。

作者简介　　朱雅秀，女，福建寿宁人，福建省作协会员，著有诗文集《仰望星空》、报告文学《茶乡新韵》等。曾荣获全国散文大赛一等奖 、福建文学最佳新人奖、华东地区好散文奖、四川省诗赛二等奖、宁德市百花文艺奖等。文学作品发表于福建文学、福建日报、散文百家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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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柠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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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乱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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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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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未来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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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