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里梦外川藏行

南柯愚生

魂里梦外川藏行

千里生辉半月行，三一八线忆终生……

                                                                          ——题记

    我想大多数人心中应该都会有个西藏梦，或是为领略雪域高原的风采，或是为感受千里朝圣的虔诚。于我来说，酝酿了两年之久的川藏之行付诸实现，缘于了却一桩心愿，实现一个梦想。
    我们此行全程委托四川千里生辉越野俱乐部安排，行程横穿整条三一八国道线，在成都集合后，西行数百公里到达贡嘎山脚下的海螺沟。自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有种心跳的感觉，海螺沟以低海拔现代冰川著称，有着中国迄今为止发现的最高大冰瀑布。那天虽然烟雨迷蒙，但沿途森林之葱郁，意境之朦胧，俨然一幅幅天然的水墨丹青，让人惊叹不已。在这个号称“世界洗肺中心”的地方，我第一次见到了冰川，那晶莹巨大的冰瀑从陡峭笔耸的山谷铺泻而下，似琼楼玉宇般瑰丽非凡，又似海市蜃楼般稍纵即逝。站在这苍茫之巅上，遥望延绵不绝的雪峰，那些纷纭的往事，那些无端的幻象，自然而然让你浮想联翩。那种“一沟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的气候出乎我们意料之外，虽然时值盛夏，可当时身穿皮衣还觉得严寒无比，特别是耳朵冻得发紫，使我鬼使神差地吟出一句“海螺沟上望冰川，耳朵差点生冻疮”的打油诗。







    初入高原，我们最先体会到的并不是藏民的信仰，而是游客的缺氧。由缺氧引起的高原反应让人无可奈何，有几个驴友因为高反，同行一天后只能放弃川藏线而改行川滇线到云南。经过数日长途跋涉后，穿过“情歌之城”康定、途经“摄影天堂”新都桥，来到传说中被称为“香格里拉”的稻城亚丁。随行的司机刘师傅是一个憨厚淳朴的藏族汉子，来自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长期跑这条线，对沿途景观和藏族风俗民情都很熟悉。他向我们介绍说很多藏民一生有两大心愿，一是到拉萨布达拉宫和大昭寺朝拜，二是到稻城亚丁三神山朝觐。三座神山佛名“三怙主雪山”，海拔均在6000米左右，方圆千余平方公里，由北峰仙乃日、南峰央迈勇、东峰夏诺多吉组成，在藏民心目中分别是观世音菩萨、文殊菩萨、金刚手菩萨的化身，亘古以来寄托了他们无数的祈祷和希冀，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灵魂栖息地。





    亚丁景区刚开发几年，很多基础设施都不完善，景观比较原始，但这几年因为香格里拉之故在国内外声名鹊起，其中最让人向往的要数南峰央迈勇半山腰的牛奶海，那里的水是我此生见过最为纯净的水。可惜前往神山央迈勇没有捷径可走，更无法乘坐缆车之类的交通工具，只有一条靠着驴友和骡马硬踏出来的山径，既崎岖陡峭又泥泞不堪，来回徒步需六个小时，没有顽强毅力一般难以坚持。为了省点力气，可以骑马前往，但需起早摸黑排队抢票。说是马，其实是骡，景区的马场共有30匹骡子，一天来回两次可驼60个人，这对于每天数千名游客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那天黎明时分，我们冒着严寒排队等候，终于抢到了票。每只骡马都有一个当地村民跟着，充当引路人兼安全员，以防意外。坐在骡马上蹒跚而行，滑稽的样子颇有点像古人“千里骑马去做官”的情形，友人嬉笑着说我们不是“千里骑马去做官”，而是“千米骑骡登仙山”。路过险峭处，骡马也难行，大家只能下来，跟着安全员小心翼翼地徒步攀行。







    到了牛奶海，脚踏软绵绵的草甸，目睹碧如玉的湖泊，你才会相信“蓝色星球上的最后一片净土”之誉并非徒有虚名。面前的主峰央迈勇峭拔圣洁，似利剑直插云霄，后侧的仙乃日峰雄健刚毅，远处的夏诺多吉高耸林立，三座雪峰千姿百态异常壮观，让人心旷神怡乐不思蜀。漫漫人生旅途中，我们总会在一些特定的时刻，想避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找个万籁俱寂的地方独处一阵，尽管有点孤独落寞，往往也是一种慰藉一种享受，眼前的牛奶海就是这样一个远离世谷喧嚣的好地方，真想永远沉醉其中而不思归路。







    离开亚丁的几天里，我们相继穿越“世界高城”理塘、中国六大最美草原之一的毛垭大草原，翻越兔儿山、波瓦山、卡子拉山、海子山、东达山等十多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峰，跨过川藏交界的金沙江，经历了一路颠簸一路停，感受了一路粉尘一路堵，到达名扬四海的通麦天险。通麦天险地处世界第二大满山泥石流群，据说平均每个月都会发生几次泥石流，沿途虽然只有十多公里，越野车正常情况下却要行驶两个多小时，如果遇上泥石流，阻塞个三五天无法通行也是家常便饭，“川藏难，难于上西天”的写照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在最为艰险的通麦铁索桥路段，常年驻有部队，戒备森严，每次只限一部车通行，过桥要听从指挥不许拍照，车辆行驶在桥面上，那种摇摇欲坠的颤动让人心生“大渡桥横铁索寒”之感。好几年前，这段路就已经开始改建，不久后将可竣工，那时，铁索桥将被钢筋水泥斜拉桥所替代，多处极险路段将改由隧道通行，这段号称“死亡路段”的天险也终将成为逝去的历史。





   
    在有着“东方瑞士”之称的西藏林芝，我们见到了家乡人民至今仍念念不忘的援藏干部、寿宁在线终身荣誉站长清风一缕。几年不见，他的身影依旧略显清瘦，两鬓依旧略显斑白，已是二度援藏的他早已融入雪域高原的生活，这从他曾经写的那篇感人至深的长篇散文《遥望西藏》中也可见一斑。在他的推荐下，次日我们改变原有行程，到了一个叫“巴松措”的地方。巴松措又叫错高湖，藏语意为“绿色的水”，这里集雪山、湖泊、森林、瀑布、牧场、民居、古迹、名胜为一体，四周青山如黛碧玉如洗，顶峰积雪终年难化。虽然它未能位居“西藏三大圣湖”之列，但却以首批国家4A级景区和首批国家森林公园闻名遐迩，漫步在林荫小道上，回眸望处烟雨迷蒙，有如置身世外桃源。身处这样的地方，没有物质的掠夺和侵占，没有欲望的贪婪和索取，更没有那被世俗社会扭曲异化的种种尔虞我诈，人性之率真可以在这毫无顾忌地尽情流露。此时此刻，所有的不悦与烦恼，所有的忧伤与困扰，都被抛却到九宵云外去，让人只想高歌一曲，管它春夏秋冬。



   



    到拉萨瞻仰布达拉宫的风采是多数进藏者的愿望，由于此行适逢藏族传统盛节雪顿节前夕，出发之前布达拉宫的门票早就一票难求，在故人的帮助下，原本已不抱希望的我们意外而幸运地购得了门票，得以目睹这座“西藏历史文化的博物馆”。整座布达拉宫依山而建，群楼重叠气贯苍穹，在其雄伟恢弘的气势和内涵深厚的建筑文化让我们叹为观止。在这壁垒森严的深宫中，我很想跟着喇嘛的诵经声，看能否从中感受到一代情圣仓央嘉措的韵律。我不知道他那些“我问佛”、“那一世”、“见与不见”、“不负如来不负卿”等流传诗篇是多少青年男女的痴迷至爱？不知道像他那样才华横溢的传奇人物当初怎么会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又怎么会成为六世达赖喇嘛的？在这神圣庄严的深宫大院里，听不到像其它景区那样刺耳的叫卖声和嘈杂的导游介绍声，飘进耳朵的只有那沉闷的钟声和低缓的诵经声，似是在向我们这些远方来客倾诉着她那悠久而沧桑的历史，可惜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修为有限慧根不够，难以体会到那种超然物外而宁静致远的心境。



    都说西藏佛教文化十分浓厚，民族气息多姿多彩，确实，一路上到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寺庙，到处可见老老少少的信徒，到处可见五颜六色的经幡，特别是在布达拉宫和大昭寺四周，前来朝圣者终年络绎不绝。他们不远千里，三步一叩五体投地，在默默坚持中一步步向他们心中的灵魂天堂靠近，那坚毅绝决的表情，那安详清亮的眼神，那近乎倔强的存在，只会让你肃然起敬而不敢心生任何亵渎。林语堂说“两千年来，人已经听不懂神的声音了”，尼采说“自从我放弃了寻找，我就学会了找到”，史铁生说“自从我学会了寻找，我就已经找到了”。回望众生走过的身影，我不知道，他们这样长年累月匍匐长磕，终其一生孜孜以求，是否已在芸芸众生中倾听到神的声音？还是永远都将在无穷无尽的寻找之中？








    在拉萨休整的两天中，我们还到了“西藏三大圣湖”之一的羊卓雍措，羊卓雍措俗称“羊湖”，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有着“天上圣湖”的美誉。湖水清澈而透明，优雅而圣洁，宛若沉睡中的处子，由于山高地僻人迹罕至，在漫漫岁月长河中，羊湖默守着固有的寂寥与苍凉，淘尽千古流沙却鲜为人知。只有亲眼目睹她那令人窒息的美，你才能真正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如果将名满天下的杭州西湖与她对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堪相提并论。我敢说九百多年前的苏轼肯定没见过羊湖，否则，他就不会肤浅地形容“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千百年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颂扬对象也就早该名诗易主了。



    或许人生就是由无数趟的旅途组成，人们总习以为常地希望下一站更精彩。一路寻梦走来，雪山也好，冰川也罢；圣湖也好，天险也罢；还有那堪称绝景的天路七十二拐，那蜿蜒盘旋的雅鲁藏布江水，那些名字听起来耳熟能详的红石滩、泸定桥、大渡河、然乌湖、尼洋河、米拉山……那些千里骑行挑战极限的矫健身影、车遇抛锚驴友自愿顶阳冒雨互助、黎明时分泥石流滑坡受阻等待救援、鲁朗小镇美味的风情石锅鸡……那些数不清的难忘场景，虽然给我们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心灵震撼，但我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子，终究还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在从青藏线返回的长途列车上，两天两夜的行程显得有点漫长和无聊，大家心中都有千般不舍，却都心照不宣地把这种思绪隐藏于心中。列车行驶在广袤空旷的荒原上，连续二十多个小时都是渺无人烟，在这茫茫千里的草原上，让人滋生无限的遐想，也平添几许失落。车窗外那些让你目不暇接的蓝天白云，草地戈壁，沼泽湖泊，苍凉得有点荡气回肠。有几次我们欣喜地看到几只藏羚羊出没，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雪峰冰川，虽然都只是一闪而过，却也让枯燥乏味的返程增添几许慰藉。沿途路过了“生命禁区”可可西里、大名鼎鼎的青海湖，还有格尔木、西宁、兰州、西安、郑州等西北腹地和中原重镇，但在列车内犹如盲人摸象，分不清外面究竟哪是哪，只是从偶尔的报站声中才知道身处何地。
   

    有些事情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领悟得更深更透，有些地方只有亲身游历过才能铭记得入骨入髓；人生中也总有些经历不太适合交流只适合回忆，总有些感受不太适合分享只适合收藏，正如此次的川藏行。在这条艰险的旅途上，半月风餐露宿，阅尽人间绝景，无论多苦多累，尽管几多折腾，都值得我们持久回味和永恒珍藏。如果有机会，今生今世，我还想再走一次川藏，不为风景，只为梦想！不为朝圣，只为震撼！不为别的，只为心中永远的扎西德勒！

——南柯愚生2015深秋于榕城　　

南柯愚生

藏行满百日，撰文纪念之！

鳌城浪子

千里生辉半月行，三一八线忆终身

蟹爪兰

读好文，赏美图，共享其乐，谢谢！{:soso_e181:}

雁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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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曙晖

跟着南柯去旅游！{:soso__10169062262133571330_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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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佳六

没有向尼泊尔，印度方向挺进，可惜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