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带，一路的椿树（为母亲节献礼）

春来草自青 · 发表于 2015-5-10 10: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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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春来草自青于 2015-5-10 10:54 编辑

那一带，一路的椿树

　　那一带，一路都是椿树。喜爱生长在低海拔、气温又较高地区的这种树木，从斜滩开始沿着二级路一直往福安方向的二级路，公路旁、沿河边或茶园里，被大量栽种。每一次经过这里，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它们修长挺拔的样子所吸引。
　　春季萌发的时候，椿树柔嫩的叶芽从枝干的末梢一簇簇地长出来，活像一个个小巧的伞盖，配着修长的枝条，层层叠叠，有一种别样的韵律美。如果靠近观察，常常能发现不少小巧的嫩芽，很突兀地从树干老皮上不经意的一个位置冒将而出，那嫩绿或者稍带一抹淡红的叶芽，轻盈、柔美而富有诗意。炎热的夏季里，椿树的枝叶已经非常繁茂，对生的羽状叶子整齐地舒展如同一把把打开的折扇，大片的树冠带来了阴凉和舒爽，引来了小鸟在树上聚集，密密的树叶遮住鸟儿的身影，只听得枝叶间鸟儿的欢快鸣叫声。秋风吹起时，椿树的叶子也慢慢地由绿转黄，一片接一片的忽摇忽摆掉落下来，不到几天的功夫就会落个精光。从深秋一直到来年初春，椿树都只剩下细长的枝干，密集的排成一排排、一片片，仰望枝桠有如印在天幕上的剪影画，看上去也有一种形式简洁却不单调的线条美感。椿树一年四季都变换着不同的形态，通报着春夏秋冬的信息，表现出不同的性格与风姿，不同季节里见到，都会给人以不同的感受。
　　寿宁的地势从西北向东南倾斜，北部最高的山羊尖海拔1649米，南部的武曲最低海拔只有60米。印象中，寿宁上半区几乎没有见到椿树的生长，只在海拔较低的斜滩、武曲一带才常常见到。对椿树有所了解之后，才知道椿树还分臭椿和香椿两种，两者在外观上极为相像不易区分。奇怪的是这两种椿树却分属两个不同的植物分科，臭椿属于苦木科，而香椿则属于楝科。一般说到椿树，指的就是隶属苦木科的臭椿，在百度百科的词条中搜索“椿树”结果都指向“臭椿”条目。区分香椿和臭椿，可以通过辨别羽状对生叶片数目（臭椿为奇数，香椿为复数极少有奇数）、叶子味道（臭椿有异臭，香椿有香味）、树干外观（臭椿枝干光滑不烈，香椿呈条状剥落）、果实形状（臭椿为翅果，香椿为蒴果）和叶痕维管束数目（臭椿9个，香椿5个）五个方面来进行区别。椿树在中国有着相当悠久的历史，原名樗（chū），也叫木砻树。“椿树”这个名字据说源自椿树是最晚结束休眠的树木之一的事实。当其叶片长出时，就意味着冬天真正结束、春天真正开始了，所以古人就用“木、春”合体的“椿”字来为它命名。
　　对椿树最早的认识，是小时候在官田老家，每当鸡瘟流行的时候，村中的人都会去折来三四枝椿树的枝叶挂在房屋门口，据说椿树刺鼻的臭味可以阻挡鸡瘟的侵入，保护家禽避免染病。记得村中几处园地的边上栽种有为数不多的几株老椿树，老家的方言音是叫它“通树”，或单叫“通”。经过多年的生长，树干已经非常高，枝叶都聚生长在顶部，笔直的树干上面还长有许多突起的小瘤钉，人很难爬上去。为了取到“通”树的枝叶来避瘟，通常找来一根长长的竹竿，在末端绑一把砍柴刀，做成一柄长长的“勾刀”，利用它伸到树冠上勾下带叶的枝条来用。这种“通”树叶避鸡瘟的方法是否具有科学性一直无法确知，但“通”树叶基部的腺点会散发一种刺鼻难闻的臭味，或许有以毒攻毒的效果也说不准。儿时的印象里，似乎用它避鸡瘟是真有一定效果的。可惜的是，村里的这几棵“通”树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很久后也才弄清老家人所说的“通”树，原来就是椿树，还是臭椿。臭椿因为生长迅速、适应性强，常被作为黄土丘陵、石质山区的主要造林先锋树种。它还是最耐污染的树种之一，包括二氧化硫污染，它可以用叶吸收，它还可以承受水泥的灰尘和煤焦油产生的烟雾，大量种植可防大气污染。知道了这一点，发现臭椿原来难闻的臭味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
　　至于楝科香椿属的香椿，它最大的一个特点是其嫩芽可以食用。原来只从书本中有听说，前两年在《舌尖上的中国》纪录片里看到了详细的介绍。春季里香椿绿里泛红的的嫩芽是一种口味独特，并蕴含丰富营养的时令佳肴，据说和鸡蛋共炒是至上的美味。民间有“三八月，吃椿芽”、“房前一株椿，春菜常不断”的说法。看资料记载，中国人食用香椿的历史由来已久，汉代就已遍布大江南北，东汉时椿芽甚至还作为贡品进献给皇室食用。香椿芽不但营养丰富，还具有食疗作用，主治外感风寒、风湿痹痛、胃痛、痢疾等。以香椿芽为主的保健食谱很多，除了香椿炒鸡蛋，还有香椿竹笋、香椿拌豆腐、煎香椿饼、炸香椿鱼儿等等。可惜从来不曾品尝过，寿宁人常有吃野菜的习惯，却不曾有食用香椿芽的传统。香椿芽因为有诸多优点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每年春季销售的香椿芽，就常有不良商贩用臭椿芽冒充，不善分辨香椿和臭椿的人往往就上当受骗。香椿除了椿芽能食用外，香椿木素有“中国桃花心木”的称号，其材质强度较高，不易开裂，非常耐腐蚀，可以上等红木相媲美，是制造家具的上好材料。在民间，香椿还被称为“百木之王”、“辟邪木”。比如山东胶东半岛的农村，人们盖房子时就一定要用到香椿木，不论大小，传说可以辟邪、镇宅，保平安。
　　武曲一带椿树很多，为此特意向武曲的几位老人仔细打听了一番椿树的用途。原来，我们这边栽种的那么多椿树，主要是供应给霞浦地区海上养鱼的人。椿树的材质耐腐蚀，长时间浸泡在海水里也不会腐烂，最适合用来搭建渔排。大黄鱼价格好的时候，霞浦沿海的渔民扩建渔排就大量需要椿木，一定程度上带动了椿树的种植。真没想到，椿树和大黄鱼之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种联系。听老人说，武曲一带大量种植的椿树，木质都是红色的，所以常被称作“红椿”，没有销售给渔民的，可以用于制作家具。比对了一些资料，发现其特征均和香椿相吻合，其嫩芽也当是可以食用的。
　　看来，椿树不论臭椿还是香椿，都具有很好的利用价值。查阅了不少椿树的资料，发现中国古人对于椿树的认识似乎还有点矛盾的地方。庄子的《逍遥游》里说“吾有大树，人谓之樗。其大本拥肿而不中绳墨，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立之涂，匠人不顾。”意思说，樗这种大树的树干木瘤盘结而不合乎绳墨、小枝弯弯曲曲而不合规矩，生长在路上，匠人都不看它。如此说来，樗（椿树）似乎没有什么价值。《逍遥游》里又说“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上古的大椿树经过一春一秋就有一万六千岁，可谓长寿至极，是一种无比长寿的树。这也是“椿萱并茂”这个成语的出处。因为大椿长寿，古人就用它比喻父亲，称为“椿庭”；古人认为“萱”是一种可以使人忘忧的草，便用来比喻母亲，称为“萱堂”。“椿萱并茂”常与“兰桂齐芳”并用，形容父母健在、健康长寿，子孙后代富贵显达，有美好品德和良好名声。小时候，是经常在到农村房子里的对联上看到这两个词的，比如“应堂上椿萱并茂，与阶前兰桂齐芳”之类，也有只用做横批的。
　　古往今来，希望自己的父母健康长寿，可谓千古一心，不论古人今人，该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样的祝福，不管是把它写在传统的中式对联中，还是融入于西式的节日里，形式上虽然差异很大，实质里却都是一样的。“那一带，一路的椿树”写的虽然是椿树，对于儿女能一“带”就是一“路”不曾停歇的，应该只有一辈子都在辛苦操劳、默默付出的父母吧！
　　谨以此文献给今天的母亲节和下个月即将到来的父亲节，送上一份诚挚的祝福，愿所有人都能“椿萱并茂”。

　　□ 缪春

2015年5月10日（母亲节）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