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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长假,与妻、女回乡下岳家。夜晚,住二楼,妻、女一间,我一间。
我睡的这一间和整座房子一样,都极其陈旧简陋。一张床,地板的一角堆放着一个木箱和七八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床头边一个木橱子,上面放一些杂物,几本旧杂志,一束插在瓶子里的白色塑料花——给略显枯寂的夜晚增添了一缕虚假的生机。
屋外是一条通往村里的必经之路,路边是村里唯一的小涧。乡村的夜晚就是这样,才八点多,窗外已听不见行人的脚步声,只听到小涧水在流淌的声音,像轻轻地吟唱。
我想找一张废纸,折叠了当蚊香架子。瞄见木橱子上的一张报纸,上有粗黑的标题《×民党“立委”李庆华宣布退党》;有点惊讶,舍不得拿来当蚊香架子,便撕了一截自带的《参考消息》当替代品。拿起那张报纸在灯光下仔细一看,却原来是2005年5月19日的《海峡都市报》“台湾新闻”版,完整的标题是《称橘营已失去反对党立场 亲民党“立委”李庆华宣布退党》。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李庆华退出国民党了呢。我也不知道李庆华原来是亲民党员。看了正文,发现不止李庆华,还有林郁芳、李庆安、邱毅等这些个如今在台湾政坛上声名显著者,居然原来都是亲民党员。看来,所谓的亲民党是宋楚瑜“一人党”的说法应该是后来的事情,至少在2005年之前,亲民党的强将大将还是有好几员的;这也说明当初宋楚瑜的个人号召力、凝聚力相当强大。可惜时势造英雄,英雄靠时势,时势的浪潮退去,英雄也只能落得个鱼搁浅滩的结局。
我又翻看了旧杂志。其中一本是《映山红》,两本是《读者》。《映山红》很破旧,书角卷曲,封底已毁,书脊装订处的钉子也已生锈。两本《读者》的书像较好,一本是1993年的,一本是2002年的。我心里有点狐疑:《读者》可能是妻子把我的带回娘家了吧;《映山红》则应该不会是,因为我最多拥有一两本的《映山红》一直存放在老家,不可能给妻子拿来的,但这是哪来的呢,它已经停刊十多年了啊?
翻开《映山红》,发现居然是1987年的。看目录,是我没阅读过的,二三十位作者中,所眼熟的只三四人而已。让我感兴趣的首先是两篇:一帆的《冯梦龙知县的故事》和东门看的《姑苏三题》。一帆何许人也,我不知道;但冯梦龙是寿宁名人,对于他在寿宁的有关资料我都感兴趣。东门看让我立马想到“西门望”,或许是同一个人,而且我知道西门望先生二十多年前到过苏州,是去参加第二次全国冯梦龙学术研讨会的。我看了《冯梦龙知县的故事》,有三个小故事:“捐金除虎”,“三望洋断案”,“断鸡案”。前两个小故事,冯梦龙的《寿宁待志》中均有出处,只是增加了不少“小说家言”;后一个不知出自哪里。我看了《姑苏三题》,副标题是“旅途随笔之二”,文中的小标题是“沧浪亭怀古”、“忠王府的反思”、“网师国(‘国’当为‘园’之误)看拍《十三妹》”。细看内容,果然与我所了解的西门望先生的身份、履历相吻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先生的这篇随笔,二十一年前,他应当已年过半百了,文笔已然相当的老到,思想也颇为敏锐,富于思辨。可贵的是,我在“沧浪亭怀古”一节中,进一步了解到了冯梦龙没有名列苏州五百名贤石刻像榜的具体情况,那是西门望先生和原《映山红》编辑郑锦明先生曾亲口告诉我的。又看了其它几篇文章,都饶有兴趣。袁式林的《小街》,写了上世纪五十年代鳌阳镇解放街的风物习俗,很多东西是我这个八十年代初才初次来到县城的乡巴佬所不知道的。张振弼的《路》是一篇热切歌颂那个生机勃勃的时代和社会发展之路的散文,看得出,文章有雕琢的痕迹,但情感是真诚的。范世武的《大王峰游记》,部分内容与我十四年前的武夷之旅可相对映,主体部分则可当我神游大王峰的向导,因为我至今没有游过大王峰。我还看了杂志中所有的诗歌和几篇民间故事。总之,这本残破的《映山红》,勾起又满足了我的一缕怀旧情绪,如这沉静秋夜里,斗室一角袅袅腾起的那一缕蚊香轻烟。
接着看1993年7月份的《读者》。封面封底似曾相识,当曾相识。随手翻开内页,看到一篇《墨菲成功定律》。《墨菲成功定律》是当年一本和《魔鬼词典》有点类似的格言式畅销书,杂志选摘了其中二十几则。重温旧文,有几则依然让我感到新鲜或会心一笑。如“赴约定律:如果你早到,它就会取消。如果你及时赶到,你就得等。如果你迟到,那你就太迟了。”“游戏规则定律:等轮到你时,他们就改变游戏规则。”“剽窃与研究关系律:偷一个人的主意是剽窃,偷很多人的主意是研究。”“帮忙定律:帮人一个忙,那就变成你的工作。”“创造历史和繁衍种族定律:最佳与最差的铸成了历史,平庸之辈则繁衍种族。”又翻到一篇《诗六首》,作者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匡国泰。然而每一首读了都让我喜欢,忍不住抄录几首。《幻觉》:“一头狗立在山弧上/尾巴像一根草在摇动/一只鸟迅速飞逝/向谁用力扔出的一粒石子/一株沉思的童年/单独的站着/天空穿着祖母的蓝衣裳/风一吹飒飒响/辽远的想象的边缘/有太阳吃草的声音”。《某村》:“埋在山荫里/古老的空气/很少被生人呼吸过/谁家的门欸乃一声/那静意就愈发的绿/走动的身影/没有声音/鸟巢坐在树杈上/望着不整齐的炊烟/很多事情在它的预感以外”。《野寐》:“深草有一股浮力/浮起疲惫的山影/黑色的古树/笔直指进土地/蓝天是儿童读物/阳光很辽阔/睡意很辽阔/四肢很辽阔/一把镰刀躺在草丛/梦是弯曲的”。我实在很久没读过这么清新的小诗了,如同在酽酽的秋夜里,饮了一杯清明三月的新茶,沁人心脾,口有余香。《诗六首》的左面一页,是简媜的《美丽的茧》,长一些,没有看;但我知道,简媜的每一篇散文都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美丽可读。我瞄了一眼文后括号里的文字:“摘自《今文观止》”。天,这不是我二十来年前就已经拥有的书吗?还挺珍爱的,怎么就一直没读到这篇,或者读了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在内心里唏嘘感慨着的同时,又翻阅了周国平的小品《诗人的花园》,还有《足球史上最神奇的一球》、《趣闻轶事》、《凡尘之约》等几篇怡神短文。
无声的时光从窗前悄悄溜过,如同刚才已经完全被遗忘了的轻唱的小涧。直到鼻孔里中魔般地流出了几滴鲜血,拿过手机发现时间已过午夜,我才意识到是该睡觉了,这不是在自家里,明早不能睡懒觉。熄灯,躺下,睡吧。只是心里还萦绕着一缕思绪:多久了,没这么闲适自在而又惬意的看过书,没看过这么闲适的书?
2008.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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