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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月明时分
读完《我在半岭当民师》这篇文章,50多年前我在武曲下钱塘小学代课的经历也浮现眼前。今天回忆起来,既饱含艰辛又充满乐趣。1965年7月,我高中毕业,因家庭成份的原因,无缘大学。同年9月,寿宁县文教局安排我到武曲下钱塘小学担任代课教师。
1 下钱塘村是武曲公社小溪大队下属的一个自然村,当年的小溪大队共辖:象岩、杨梅党、汾洋、下钱塘、后曲、田洋垱、长岭岔、冻坑、桂香林、桂香坂、溪头洋、溪下、刘坑等十三个自然村。其中象岩村人口多,已有一所公办小学,其他十二个自然村离象岩村有十几里路,为孩子上学方便,下钱塘等村早年曾联合办有一所民办小学,但已停办多年。在上级的关心下,停办的下钱塘小学得到恢复并升级为公办学校,学生来自以上十二个自然村。 开学季,我挑着被子、衣服、米等日常生活用品来到武曲学区报到。由于非正规师范学校毕业,学区先安排我在中心校听了两天的语文、算术课堂教学。随后,当时的学区指导员(学区校长)郭泽生带我到学校——武曲下钱塘小学,在将我介绍给小溪大队的大队长后,就把我留在了当地。大队长姓张,汾洋村人,安排我住在位于汾洋村的大队部,这是一座五榴大屋,房间不少,不过就我一个人常住。同时,张大队长还叫上几个汾洋村的孩子带我到各村动员、登记学生。经过统计,共有50多名学生要求入学,学习程度从一年级到四年级不等。随后我到学区买回学生的对应的课本和作业本,开学准备工作算是就绪。 所谓学校,不过是坐落在下钱塘村口的一座大帝宫,踏上十几级台阶,打开大门,一个六十多平米的大厅呈现眼前,大厅两边各挂着一面黑板,成了一个大教室,左边是一、二年级,右边是三、四年级。厅前有一个天井,这是教室的光线来源,也是学生的活动场地。 从我住所到学校隔着一条溪,溪水很浅。每天早晨,我吃过早饭,背上课本,提着闹钟带着汾洋村的学生踏着溪中的石头过溪到学校,其它村子的学生也基本能按时到学校。由于要同时教四个班,只能采取复式教学,一个班上课,其他三个班做作业或默读课文。从停办到复学,学生们很珍惜学习机会,学习也很认真。虽然我不是师范毕业,但教好小学还是绰绰有余。凭着浓厚的学生气和刚当上老师的一股热情,很快我就和学生打成一片。上午三节课,下午两节课。上课时,我认真讲解,即使是一年级的“山、石、水、土”几个简单的字,从写法到字义,我都能讲的有声有色,激发了孩子们的学习兴趣。下课了,没有操场,就在天井里和孩子们做游戏——老鹰抓小鸡、捡小瓦片(捡子)、跳空,既逗乐了孩子,也使自己的生活有趣、充实。放学后,锁了大门,便带着学生回家。 2 小山村的教学生活是单调的。每日三餐,清晨起床,在锅里蒸三罐饭和一碗小鱼干、几个芋蛋,然后煮碗家中带来的咸菜汤。早饭吃一罐,留两罐在锅里;中午回来,又煮一碗汤,就着鱼干和酱油沾芋蛋,午饭又应付了;放晚学回来,将剩下的一罐倒在锅里打下一个鸡蛋,炒一炒,喷香的蛋炒饭实在可口。饭菜虽然简单,但对一个常年在学校里吃咸菜的我,已经够奢华了。晚上还要备好四个年级的课,批改完五十多人的作业,方可入睡。
在山村,虽然单调,但也不乏趣事。农闲时每月各村都会请艺人到村里讲评书,我是平生第一次听评书,表演者铿锵的锣鼓声和抑扬顿挫的唱调深深吸引了我,有时也听得入迷,这村听了又到那村,也忙的不亦乐乎。因为住在大队部,队里的电话也由我负责接听,传达,有时大队开小队长会义,与十几位队长们坐着一起,闲谈,也增长了不少见识。星期天回学区,和老师们打打乒乓、篮球。还记得1966年五一节,学区举行教工乒乓球比赛,我还得了个亚军,奖品是一本笔记本。 从武曲到小溪,要从武曲坂尾坐渡船,冬天河水平静,渡船就不用船工,只由过河者自己拉着船上一条连接两岸的缆绳把船拉到对岸。第一次可不敢自己过河,只能等到有人时跟着他,看到人家两脚踏在船舷上拉着缆绳,一摇一晃,轻松的把船拉到对岸,佩服之情油然而生。不过经历了几次过河后,自己也敢动手拉缆绳了。任何事只要大胆去试一试,都是可以学会的。 3 转眼间到了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平静的小山村也荡起了波澜,语文课本内容变成毛主席语录,村里掀起“学语录、破四旧”高潮。作为全大队的小学教师,责无旁贷成了教授语录的担当者,每天晚上要轮流到各村去教毛主席语录,有时一个人黑夜在竿林下穿行,心里总是发虚。毛主席“下定决心,不怕牺牲……”的语录,充满激励作用,边走边念毛主席语录,壮了胆子,心里安定,脚步也踏实了。 这一年里,我既要上课,也要协助大队做事。配合大队干部、民兵一起去“破四旧”。小山村,清一色是贫下中农,“破四旧”的唯一目标只有廊桥和庙宇里祭祀的泥菩萨。不过泥菩萨在群众的心中还是有相当的地位,要“破四旧”只能悄悄进行。记得那天,下着毛毛细雨,大队长说机会来了。夜里,他带着四个民兵背上步枪和锄头,叫上我就冒着小雨出发。从小溪村到廊桥要经过下钱塘、田洋垱等村,路上大家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生怕惊动村民。来到廊桥,大队长就叫上一个民兵(单身汉)用锄头勾住泥菩萨的脖子,用力一拉,泥菩萨倒了下来,其他人一起抬起便扔到桥下水中,廊桥神龛里的三个泥菩萨就这样被折腾了,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说话,不知是严肃、还是胆怯。回头来到后曲村前的一座庙,还是那个民兵上前用锄头勾住泥菩萨,拉了几下拉不下来,没有人敢上前帮忙,我看不过走上前帮他拉了一把,“轰”的一声泥菩萨倒了下来。走出庙门时,我就滑了一跤,全新的雨伞柄断了,我心里一惊,报应来得真快呀!可又想,破四旧是毛主席和党中央的命令,我是无辜的,怪不得我,这样一安慰,心里也就坦然了。 还有一次,冻坑村两个村民因赌钱输赢起纠纷,其中一个在清晨用**将另一个打死后潜逃。接报后,大队立刻组织民兵连夜去抓捕,我也跟民兵一起,到山上的一个路口埋伏到天亮,最后在冻坑村后山的一个炭窑里把杀人者抓获。 4 1966年暑假,全县代课老师一起去福州省政府请愿,要求能和正式老师一样有串联的权利,后来得到批准。1966年底,我到县串联办领了补贴的30元钱和30斤粮票、一双解放鞋,开始串联之旅。我们一行五人一路步行,每天走路36公里,步行到福安,搭便车到福鼎,从福鼎步行经桥墩门、灵溪、鳌江、平阳、瑞安、温州、青田、海口、丽水、缙云、一路上走走玩玩,到永康在路上拦了一辆运甘蔗的货车到金华。在金华与一群上海学生交换各自回家的火车票,乘火车到上海,上海串联办安排我们住在上海交通大学,当时红卫兵乘公交车、电车都免费,我们也戴上红卫兵红袖章乘车在上海外滩、南京路等著名景点玩了个遍,可惜上海城皇庙被封闭无法进入。在上海住了一个多星期,上级命令:停止串联,回家闹革命。我们只好办理回程火车票乘火车回福州,由福州徒步经连江、罗源、宁德后乘车回寿宁。前后历经一个月时间。1967年的春节还是在从上海回福州的火车上度过。 1967年春季,下钱塘小学如期开学。一天我正在上课,学区指导员郭泽生带领一名新毕业师范生刘明璋到学校,对我说,小溪小学分配的新老师来了,言外之意很明白——我被辞退了。虽然他有意让我回武曲学区当临时代课教师,但被我婉拒。当天我就挑着行李离开了自己手上复办,上了一年半课的下钱塘小学回家。此后,我先后到清源、村头、后西溪等小学代课、当民办教师,到1972年,被南阳大队叫停,加上父亲被批斗难以忍受,我只能回家参加劳动。直到1976年9月,我得以重回南阳中学代课,后来转为正式教师。
作者简介月明时分,男,中学高级教师,现已退休。
来源:文星在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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