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怀犹龙

梦龙文学社

             月夜怀犹龙①
                                           张艺融
吾兄犹龙 鉴：
   夜渐沉，凉风习习，卷了些残酒醉意。倏尔惊醒，见庭中皓月当空，却独弟一人畅饮，不由惆怅满怀，愈发感念兄长。才惊觉，兄长的面貌已然模糊，而与兄长相处的岁月却越发清晰。
   遥忆起当年，兄长酷嗜李氏之学，奉为蓍蔡。弟不由问及兄长，为何如此推崇李贽之学。兄长捧着手中《李氏文集》，淡笑言：“其不信道佛仙释，不信妇女见短，不信儒家孔孟，余深以为然。”
   弟骇然，李式之学终究太过惊世骇俗，一代大儒终因“敢倡乱道，惑世诬民”而自尽。弟不免隐忧，兄之所选之路，可被世俗容乎？可是弟再看兄论及李桌吾时飞扬之面，意气风发，光彩流转，晃者目眩。弟便再不言其他，当即决定邀兄长共编李书吾评《忠义水浒传》。只是如今书稿墨香犹存，而兄长却不知魂归何方。
   弟又见侯娘②了。知其安好，只是和弟一般垂垂老矣了。逝者如斯。弟与侯娘小叙之间，不免提及了兄长。她沉默了许久，微不可闻的叹息：“妾终非其心之十娘，何为其妻，殆害其？只劝其做个堂堂正正之有用者耳。”弟霎时哑然。
   苏州城的大街小巷仍是那般熙熙攘攘，叫卖声，吵闹声，嬉笑声不绝于耳。热闹如初。弟每每路过太白遗风酒店，闻及随风飘散来的几句零碎的《山歌》，便是一阵恍惚。恍惚中又似乎还是当年，兄长于弟耳旁喋喋不休的讲述着见闻，西街那个流氓无赖的丑相，当铺的小哥贪财，倾银的银匠才是活的强盗......不觉间便泪满衣襟。
   寿宁也亦渐有几分苏州繁华的样子了。弟行至升平桥，桥身如虹，溪水叮咚，溪水有鱼，水清可数，远山如黛，倒也尽是自有风情，别有趣味，便停息于此。一老翁见弟久视溪鱼，便笑曰此乃知县命修坝后放养的。又见弟面生，便问弟从何来。弟便言，吾兄犹龙便是寿宁之令，仙逝后吾伤怀不已，遂来此一观。谁知此言一出，旁边的寿人竞相而上，便邀还家。弟诧之，便问其故。原是兄长自出任以来，重教育，修城门，立东坝，复小阉，除虎暴，禁溺女，捐俸禄，公生廉，立隘强兵，守县安民，兴文立教，事圣诲民，简政轻赋，求实恤民，遂使这本荒凉之地开始百废具兴。寿人争相邀弟还家，都赞兄长真乃一代廉吏！
   而弟却不觉红了眼眶。兄长，你可知，你“以情定天下”的抱负，真的实现了。你的一片赤诚之情，从未从寿人心底飘远。
   不自觉间，东方既白。弟便不再多言，只愿兄长一切安好，黄泉之下，弟再与兄长一起纵酒高歌。
                       弟无涯③ 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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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冯梦龙，字犹龙，在思想上，冯梦龙受李贽的影响，敢于冲破传统观念。他提出：“世俗但知理为情之范，孰知情为理之维乎？”强调真挚的情感，反对虚伪的礼教。
②早年的冯梦龙意气风发，时常出入于烟花之地，饮酒作乐，泼墨挥毫。也正是如此，冯梦龙遇见了当中极为出名的艺妓候慧卿。并且冯梦龙对这一个艺妓动了真情，为候慧卿付出了很多。但是，最终结局却是候慧卿离开了烟花之地，同时也离开了冯梦龙，这令得冯梦龙深受打击，大病一场，很久才恢复健康。
恢复健康之后的冯梦龙还是非常的怀念候慧卿，在后来的日子里，冯梦龙为怀念候慧卿，一共写下了忆候慧卿诗三十首，并且从此不再踏入青楼。
③袁无涯（约16世纪末至17世纪初），原名可能为“袁叔度”。是晚明时期一位书坊主、出版家，生活于苏州一带。以最早刊刻百二十回本《水浒全传》（有时简称“袁本”）著称。袁无涯生平资料流传下来的极少。只知他与冯梦龙等人是好友。


张艺融，寿宁一中2016级高二（12）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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