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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系湖城
一、
世事的机缘巧合,注定了湖州成为了我人生旅途的一驿。自九月以降,虽说是赶在了夏末秋初,但江南所独有的“三秋桂子,十里荷香”我算是没有错过。造化的精巧清秀,搭配的均匀协调,又岂是人力所能为的。比起我的故家闽浙边界寿邑的崇峦叠翠来,这里是另一番的风景。
元朝著名诗人、也是当时湖州大书画家赵孟頫的挚友戴表元曾有一诗云:
山从天目成群出,水傍太湖分港流。
行遍江南清丽地,人生只合住湖州。
我觉的如若把“行”字改为“寻”字,不就更令人感觉有一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豁然与心喜吗?湖州山水秉承水乡韵致,淡雅清然,自宋以来就以“山水清远”而声名远播。再加上浓厚而又深远的人文底蕴,向来是退隐闲居的好选择。唐朝的陆羽选择在这里编著茶经,后来的张志和又醉迷于西塞山前“斜风细雨不须归”的陶然。位于太湖南滨的这块锦绣灵地给人的始终是平静与祥和。可就是在这平静祥和的地方,九百年前却是一场文祸的开端,一位世界级的文化大师从这里走向灾难。
二、
我这个人素来有着一种癖好,就如胡适之先生所说的“历史癖”。总爱到那些传说中或文章诗词、历史典籍中出现过的地方去。尽管遗迹早已受到千百年历史风雨的涤荡,但却总能令我思接千载,驰骋在时间班驳的古道上。历史就在眼前闪动,时光在不经意间飞梭。与其说是怀古,不如说是在历史的轨道上体悟生命和诗意。
飞英塔是湖州的一处名胜古迹,始建于唐朝,因木塔中有石塔,固有“塔中塔”的美誉。取佛家语:
“舍利飞轮,英光普照”
中的两个字为塔名。塔高七层,登临送目,湖城几收眼底,果真令人心旷神怡。在这里我竟惊讶地发现中国历史上的一代文坛巨擘,第一流天赋才子的苏东坡曾在900年前的某一天又一次触动诗情:
忽登最高塔,眼界穷大千。
广峰照城郭,震泽浮云天。
豪迈与旷达再一次流露,激情与才情再一次燃烧。飞英塔至今忧如一为彻悟的高僧,分明在向后人讲述着一段东坡与湖“城剪不断理还乱”的千古情结。
三、
苏东坡于宋元丰二年(公元1079)出知湖州,尽管在这之前曾两临湖城,但都只是做山水之娱罢了。这次则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从政报复和寄托了湖城数十万苍生的殷切希望而来的。东坡至湖,时值节令干旱不雨,粮田龟裂,湖民挣扎在死亡边界。东坡亲往城北黄龙洞祭神,素衣布履,可以看出他的神色忧伤。黄龙洞于弁山脚下,山上多白色灵岩,有翠丛点缀其间,虽不险峻,确为崔嵬。缭绕的香雾中寄托着一代文宗心系苍生的情怀。
江南气候,诡谲多变。干涸之后又是暴雨突然。太湖漫灌,水天一色;惊涛拍岸,卷起千对雪浪。锦绣湖州转眼间已成浩淼烟波,浑浊的洪水激荡在太守不宁静的心头。
曾经的碧浪湖崇光泛彩、渔舟唱晚。只要是到了暖季总是芙蓉吐艳、彩鱼竟跃。泛舟江上,以“碧筒”为管饮酒赋诗。不无赞叹曰:
绕郭荷花一千顷,谁知六月下塘春。
当兴致更浓时索性吟曰:
便应筑室苕溪上,荷叶遮门水侵阶。
时情时景,山水画页一般浮现在苏东坡的脑际。他暗下决心,要恢复往昔的诗情与画意。
风雨中,太守与湖民齐力。劈河湾、筑堤坝,遂遏东苕溪之水。堤名“苏堤”,湾为“苏湾”,至今依旧发挥着它的水利功能,润泽一方。
话到城南,自然要说起清幽的道场山。道场山系天目山余脉,峰峦秀郁,水石森爽,素来被称为“吴兴佳绝”。有”道场晓霁”名冠“吴兴八景”之首。更有深山古寺、暮鼓晨钟。苏东坡也曾有佳作遗存:
道场山顶何山麓,上彻云霄下幽谷。
我从山水窟中来,尚爱此山看不足。
“看不足”的好山终究没能把他留下,仅仅做了三个月太守,一场潜藏的阴谋就要降临。
四、
在中国的历史上,自从有了秦始皇焚书坑儒作为榜样后,历朝历代的文祸从此起伏迭荡。“乌诗台案”震古烁今。
大宋朝某月某日,京差捧着圣旨,匆匆赶到湖城府衙。以“谤讪朝廷”的罪名将这位有心勤政的地方官拘京下狱。文坛的历史总以惊人的相似,善于愚弄自视清高的文人,汉献帝建安十三年,自身为文坛领袖的曹操也曾以相同的罪名,除去向来不与己合作而又名高天下的孔融。这种相似带有太多的讽喻。
铁镣纲鞭开始在这位文化大师身上显露出野蛮的狰狞;污言秽语使所有的佳词丽句变的黯然失色。一个书生在受苦,所有怀着良知的知识分子在煎熬。
此时的湖城,还没有缓过神来,天灾后少有的平静中略带些许的质疑,为什么他们的太守无缘无故就被下了大狱。在专制的社会里,没有这么多的为什么。在一个由昏庸的皇帝加上一帮恶毒刁钻而又趋炎附势的佞臣所主宰下的专制社会,对于正直的人来说只有监狱才是他们的归宿。百姓惟有将希望寄托给上苍。碧浪湖上击起不平的怨恨,道场山顶回荡着“解厄”的祈祷。
五、
身为朝廷官吏的东坡不能预料自己的安危祸福,平头百姓面对权势表现出的也只有心中的怨恨。身陷囹圄的太守,蜷缩于阴暗的角落。一个亘古的奇才,“独以名太高”而受尽耻辱。“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嫉妒与谗毁常是英雄气短,学士寒心。多少人经受不起而轰然倒地,或索性退隐林泉。又有几个能有苏东坡般的豁达。“一蓑风雨任平生”出狱后的东坡先生又开始了他的宦海生涯,往事的辛酸似乎没有影响他的雅致与务实。在杭州的西湖上,我们又看到了他与民同乐的身影。
[ 本帖最后由 老梅 于 2008-3-4 13:00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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