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漫话寿宁榛籽油

南柯愚生 · 发表于 2015-3-18 17: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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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话寿宁榛籽油（转）

作者：李安

又到了压榨榛籽油的季节了，伴随着市面上批量的纯榛压榨山茶油的应市，孩提时的景象再次在我眼前浮动。不知是从那一天开始，漫山遍野已是采摘榛籽的人群，随处可见村人背着篓、挑着筐、提着篮往山野赶，只要半晌的工夫，就会把村落里压榨榛籽油的作坊挤得水泄不通，当真象是炸开锅的蚂蚁，穿梭的人流异常热闹。此时，和着一阵阵飘来的芬芳气息，你会突然发觉，自己已被那些让人馋涎欲滴的馨香所包围。

　　榛籽油，在寿宁有个雅称叫“香油”，简称榛油，现时代的人又将其命名为“山茶油”。相对与我而言，那隐匿于脑海间的记忆是永远抹不去的，有很多镜像就犹如拷贝一般历历在目。那时我还小，缘于父亲被划为走资派下放回寿宁批斗，母亲做家属工，我六兄弟姐妹在窘境中，一姐一妹就地送给了农家当女儿，我则被安排回老家交祖母抚育。当时的老家，虽免不了也要受红色风暴的狂刮，但毕竟山高皇帝远，资本主义尾巴割的并不彻底，私有的榛籽林与生产队的“大锅饭”是同时并存。自然，我祖母也就用自有的那片榛籽林养育了我，每每我需要用钱，祖母就会掏一罐榛油让伯父或叔父到外村或公社去换钱，还常常与没有榛籽林的邻里以榛油换禽畜，给长身子的我时不时地追加营养，让我齿颊留香，有些年份甚至于留给祖母自己抹头发用的榛油都被我啃到肚子中。

　　祖母的疼爱，给了我童稚时期温暖快乐的时光。在老家的那段不长也不短的光景中，我也跟农家的孩子一样玩耍于大自然，上山摘榛籽，下田捉泥鳅，冬季烤蕃薯，秋季剥豆荚，无事不为。由于嘴馋，时常还会邀小伙伴一道往田野跑，偷偷摸摸地揣盒洋火(火柴)，将采来的皇帝豆、蕃薯、马铃薯连壳带皮置于稻田里的稻草堆中烧火闷熟，取食的小手被烫伤就成了家常便饭，此时祖母就会用榛油涂抹我的患处，不两天伤口便就愈合了。

　　在印象中，祖母在那个年代也算书香门弟之人了，她出身在平溪的周氏大户人家，虽然腿脚上长年扎着二三寸宽的裹脚布，还念过几年私塾，称之知识女姓还蛮贴切，不过重男轻女思想却也严重。在老家时我有一大帮的堂兄弟姐妹，似乎在她的眼中唯我为要，而堂兄弟姐妹们兴许是有父母在身边她似乎并不怎么关心，至于我的堂姐妹甚至可以用不屑一顾来形容。记得小时候的我，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子，晨出衣裳静，晚归裤沾泥，祖母嗔怪时，我有时会把责任推给堂姐妹们，让她们挨伯母、婶娘的柴筛揍，事后充当好人拿着祖母的榛油给她们往伤口抹，想想倒是悔不当初。不过，这也是祖母所娇惯的，脑海中祖母给我说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男儿才是传家的宝”的典故至今依然清晰，其中有一则说得便与榛籽林相关。说是当年寿宁某村的姑娘出嫁时，为谋得家中位于榛籽林的一块风水宝地，佯装夫家没有榛籽林，出嫁后连抹头发的榛油都没有，骗取了父母把榛籽林当嫁妆送给女儿，不想事后女儿家发，儿子家败。当然，过去由于交通不便，类似我祖母这一辈的人，着实是嫁夫随夫，少有回娘家的机会，亲情兴许会有所淡化，重男轻女耶或就不足为奇了。

　　话扯远了，其实寿宁的榛籽油在百姓心目中是神圣的仙品。有传说称，榛籽树实际是天庭的蟠桃种子被天仙韦驮下凡人间种在地里异化的植物。说是韦驮参加王母娘娘的瑶池盛宴，看到桌上有一盘3000年开花、3000年结果，吃后长生不老的蟠桃，禁不住食虫搔痒，口角流涎，宴前偷吃了一颗蟠桃后，便把核子藏匿在衣袋里。韦驮的不端举止，恰巧被西王母发现了，她斥责韦驮不守仙规，当场口喻将韦驮贬下凡尘修行。韦驮被逐出南天门后飘飘然来到山青水秀的寿宁渔溪三十六村，在龚家当了长年。嗣后，他将衣袋中的桃核种在渔溪三十六村的山上。冬去春来，阳光照，雨露洒，桃核破壳发芽，蓬勃生长。真异事，果奇闻，这桃树生长后就异化成灌木，似茶不是茶，不到三年，渔溪三十六村满山遍野都长出一片片绿树林，这树抱子怀胎历冬春夏秋十三月，饱含灵气经天地山川百千载，可榨油的果与蕊同期挂树，觉得稀奇的人们就敬重地把它唤作尊籽树，久而久之谐音取名榛籽树。据说是农业界的人士根据树的形态，叶似茶，株低矮，果可榨油才正名为油茶，其果所榨之油便得名山茶油。

　　蟠桃变榛树，受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自是与众不同。可谓是稀奇中的稀奇，其油自然是稀世山珍。油谚云：“食用榛油保健康，医生不用开药方”。在过去榛油有“明目亮发、润肠通便、清热化湿、杀虫解毒”之功效，能“抗暑、抗癌、降温、降压”等，又有“除癣疥、防蚊虫叮咬、除疣、防晒去皱”等功用。通常被当成祭祀神明的必须品，佛道法事都需点燃昼夜长亮的长明灯，则必须用上好的压榨榛油，以表明信徒的虔诚之心，同时也是信佛诵经之人的素菜用油。是女性乌发的化妆品，可以防止头发过早脱落和变白，保持发质秀美，恢复青春活力。是家庭烧烫伤的应急外用药品，更是妇女分娩做月子时的必需食用油。现代科学还证明：榛籽是世界四大木本油料之一，属天然高级植物油。山茶油富含多种营养素，有不饱和脂肪酸、维生素、矿物质，尤其是其中的亚油酸和亚麻酸极具保健价值，能提高胃肠道功能。山茶油的脂肪酸组成与橄榄油极为相似，而其平均组成则高于橄榄油，作为“植物油之王”，所含山茶甙具有抗癌药效，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胆固醇和糖尿病患者理想的保健食品。

　　自然的恩赐，人文的造化。榛籽油在我国特有的食用植物油中，其生产和发展的历史源远流长。据公元前三世纪的《山海经》绪书记载：“员木，南方油食也”。这里所说的“员木”即榛籽树，可见我国民间当时就开始取榛籽果榨油以供食用。历史上，山茶油曾经是“皇封御膳”用油，据史料记载，用米面为原料，配以杏仁、花生米、海带丝、豆腐丁和调味品、山茶油，是宫廷的御膳食谱，足可显示享用山茶油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还有资料表明，早在公元前100多年汉武帝时，我国就已开始栽种榛籽林了。而寿宁得天独厚的温暖湿润、雨量充沛、日照充足的中亚热带山地气候，更给了榛籽林相合相契的生长条件，使得“根吃土，叶吸露”的榛树，在“家与蓝天攀亲”，有着“自然空调”、“天然氧吧”美誉的环境中生长，其果所榨之油又胜一筹，据检测源自福建金旺达农业综合开发有限公司所产的寿宁山茶油，所含的各种营养成份均高于周边省份，属上乘之品，香味绵长。

　　馨香无限染畴涯，独占三秋润万家。榛籽油，那晶莹剔透，那质纯色清，勾起了我对老家最朴实、最温暖的怀念，更勾出了我对祖母最依恋、最崇高的敬意。

　　岁月沧桑，不论昔日的榛油、香油，还是如今的山茶油，但愿其古朴风味飘香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