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落叶5415

一

    流水潺潺，清澈的溪水缓缓在我面前流过，随手捡起一个石块，打破片刻安详，溅起的朵朵水花也如同未曾更变过路经的溪水一般重于宁静。

    这是我家乡的小溪吗？这是我别了几十年都未能告别的小溪吗？我是否又要抓起土箕自上而下的“捞鱼”了呢？妈妈是不是也等着那几尾泥鳅、小鱼和着酒糟当做是晚餐中的点缀呢？

    只是，溪水清澈了许多，我一眼望去除了流水还在洗涮已磨去棱角的碎石外，水面连冒起的水泡都少得可怜。鱼呢，泥鳅呢？压抑不了内心下水的冲动，却找不到下手捕捞的所在,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水面似乎在诉说着什么道理:水至清则无鱼?

    还要下水吗?沿着河岸慢慢的寻找,遥远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那些童年的快乐连着河水轻轻的欢唱.只是,现如今下水还能找到那样的感觉吗?抓过大鱼,吃过海鲜,那小河底里的泥鳅还能还原过往的满足吗?

    收住脚步,抬眼望,过河而去的还是那条上山的羊肠小道,路旁的灌木丛似乎浓密了些,不过曲折的路线还是辨识得清的.正是春未去夏未至之际,山上的知名或不知名的野花在一片片绿色间肆意的装扮起自己的色彩。鲜红的杜鹃花瓣的味道似乎还遗留在口齿间，只是，远了，淡了，将要忘了，——

    想不起多少次从这条小路上山和下山了，也记不得这山和这山背后连着的山里哪些位置有年少时总吃不腻的野果了；只剩下昔日这山对着那山呼喊玩伴，炫耀手里走这一趟丰收的余音还在耳际缠绕；是的，还有日近黄昏，沿着小道汇合时，张开染上果子颜色的嘴唇相互嬉戏笑骂的肆意还在心间泛滥。

    当然，在那山的后面更高的山上，年少的我不止一次的驻立张望，想透过山前更高的山看望山外不一样的世界，混合着书上了解的总无法完全消化的知识想像着走出这山之后的幸福与美好。

                                    二

    就像人生打了个圈，十年前走出山沟、到过省城，读了几年师专的我在被城市抛弃，在外面精彩的世界找不到位置时的我又回到了这里——我的家乡。

    邻村的乡亲因小学六年级无公办教师而已月薪六百元的工资聘请了我。

    是的，就是我抬起脚，踏过河岸，沿着溪边小路往下游走两个弯，翻两座山，大约半小时脚程就能走到的邻村小学。就是那所三层高，拥有六间教室、六间教师宿舍兼办公室，楼前操场尚未硬化的水泥楼。在那三层的最左侧就是我的房间。

    那也是我人生意义上的第一次任教，十五个学生，十五双眼睛，十五个家庭的希望。我从未因薪水低而忘记育上的重担。

    是的，我清楚的记得，我第一次走进教室，面对十五双充满希望的眼睛时，我的心跳得很厉害，我让自己镇静，在十五双纯朴而充满善意的眼眸里，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此行的意义。

    那是一段因快乐而短暂了的记忆，那是一份因充实而满足的精神财富。除了周末回家外，我一周都与孩子们在一起，我以一颗诚挚的心，付出我这辈子最大的努力让快乐与满足在这个小集体漫延。

    是的，我担任他们所有的课程，我陪伴他们早读、晚修，我与他们嬉戏歌唱，我走访过每个家庭，我指导过每个学生，我了解他们的优缺点，我因付出而快乐，因收获而满足。他们是我这辈子最棒的学生。

    是的，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年，除了与我欢乐与共的学生，还有我一辈子值得珍藏的最纯真的爱情和友情。那是一份足以交心的情谊，那是一段足以铭记的爱情，他像青松一样舒畅，她像玉兰花一样线纯洁。

    只是，都远了，当教育局真正把我分配到乡镇中学教书时，我远离了家乡，告别了学生，遗忘了青松与玉兰花的情意，只剩下苦涩的回忆。

                                    三

    是的，重新站在这里的我已经结婚了，过怕了农村教师的苦日子后，我努力冲进了金钱的怀抱。只是，它真的很冰冷，冷到我总是想念我的家乡。

    我努力的想证明自己，学校的行政工作填充不了当初教书的纯粹，看似亲密的爱人弥补不了玉兰花的纯洁，小车里轻柔的音乐竟也比不了当初步行时哼唱的写意。

    生活，是一直追求的，生活，又岂是一直追求的。

    就像，踏过了小河进村的水泥路，我走进了我的家乡，沿路的几个叔伯笑着与我打招呼，更多的则是陌生而警惕的眼神在观察着我这个外来人，是的，外来人。

    就像，我也曾循着当初的步伐，寻找当年徒步奔向校园的快乐，只是那石子路已经灌上了水泥；我回到了那个学校，那座楼还站着，牌子上写的却是村民委员会；过往的村民却是奇怪的打量着我，仿佛那里并没有我的努力，我的快乐满足。

    不远的路程，我就走进了老家的房子，我看着小时吃饭的桌椅、小时睡觉的床铺、小时翻阅无数次的图书，还有那老旧相片，和那相片中闪眼的初高中《毕业纪念册》；最疼我的奶奶是在那张床上走的；我最爱的那个碗是在那颗石头上摔碎的；在那小门的后面，我曾把吃不了的地瓜米偷偷倒了；……

    对着镜子，我找到了好多早生的白发。

数叶迎风